北NK

开学后诈尸选手 玄武悲壮患者

后事闲谈

      半夜听歌胡思乱想白描短打,蓝羽鸡一家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鸡大保最近刚刚能出诊所,借着好好疗养的借口一直醒得很晚。这天早上,小飞一反常态地在它身上旋风般翻滚一阵,它才从床板上勉强直起上半身来。 

      小飞告诉他,阿七不见了。大保睡眼惺忪地喃喃道,那他可能去卖牛杂或者跑去约会了吧;说完就又准备躺回去,没注意到谁这一去就没再回来。

      一被小飞牵下楼,大保就注意到发廊的桌上还有封未拆开的信,用梅花镖稳稳钉着,一看就知道是谁送来的。的确,这是个很不尊重他人隐私的行为,然而大保还是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冲过去把白色的信纸拆开来。

      再然后,环岛路567号屋里屋外天台上地板下被翻了个遍,它发现—— 什么都还在。昨天他当夜宵吃了还剩一半的牛杂放在桌上,早就成凉菜了。不在的只有人,和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刀呢?” 

      大保心里一沉。 

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还有剪刀、世界地图、和那套服装。所有物品针对性地指向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地方。鸡大保就算不摸着良心也说不出来,阿七可能是去斯特国治病了。

      于是它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原地焦急地叫唤的小飞说:“阿七可能是去斯特国治病了。”终究没瞒过率真的小孩子,也没能骗过自己。

      花半天就能借岛民们的口口相传以此把小鸡岛上下通查个遍,它则叫小飞抓着自己飞去海边。摇摇晃晃的空中视野,看什么都像移动的黑点,只见海洋在视野尽头无限延伸。等到了环岛路的路段,它着陆亲自小碎步跑过无人的公路,终于在尽头找到了梅花十三。姑娘今天穿着白裙,真的很好看。她静默地坐在沐浴着阳光的海边,仿佛文艺电影里岁月静好的概念具现。而鸡大保站在不远处观望着,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,光光大口大口地干喘气。它默念道,阿七,你造孽啊。 

      鸡大保觉得体内像有蚂蚁在爬,浑身不舒服。而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家后把那毛小子拉过来骂一通——但是人已经不在了,它的怒气无从宣泄,只好夹杂着微小的失望一起吞下肚。 

      爬上天台。直接映入视线的是晾衣线上的一排白色卫衣,整齐罗列,随风摇曳,空荡荡的。 哎呀哎呀衣服都没收,走那么急,急着去送死吗。

      它不知道阿七走之前的几个小时根本没上来过天台。天台上有个颇像废弃杂物室的地方,里面睡着二鸡一人。不觉狭窄,自我安慰道拥挤有群居动物的独特安全感。而伍六七放弃了他后几天就没得享受的硬床板,决定在发廊里待一晚上。 

      在岛牌时尚的店里的时候它问阿七,你不是要追人家姑娘吗,买衣服倒是多买几件别的啊。伍六七低头看见大保手里有不少颜色亮丽的领带,在这一点上必须承认这只鸡比人会打扮。然后阿七抓抓头,又撑了撑下巴说,可我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,这件我就够穿了。一件衣服穿得久难道还能穿出感情吗,他嗤笑着比他高几个头的人类小孩的思想——即使他俩应该都成年了,它的辈分不见得比他要高上一级,更何况还不是一个物种。最后他抱着三条时髦的白领领带满意而归,伍六七则提着三件一模一样的白色卫衣。伍六七之后也没见大保戴过,它还是系着那条橙色领带。于是伍六七有一天傍晚看着夕阳,对躺在牛杂车顶棚上的它打趣道,大保,你看起来就像那个,太阳下的玻璃大楼和天空欸。太抽象了,它听不懂他的想象力。 

      收完伍六七的卫衣,它从小房间的角落拖出了自己刚来岛上时用的绿布大背包。上面落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,如果用手拂拭表层的话是揩不净的,仿佛在提醒他即将忘却的日子有多遥远。小飞在一旁跳动着,它们互相察觉到彼此的意思。它背对着小飞继续收拾行李,在伸手去拿自己的领带时不经意提起:“小飞,你明天去神医那里暂时住一段时间。我已经拜托黄禄医生照顾你了,你要听话啊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我呢,去去就回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叽——”小飞眨眨眼。

      “你放心好啦,我一定会把阿七带回来的。” 

      短短一天没开业,发廊的空气里已经氤氲着一层灰。它正收拾着,却不知何时一头栽倒在地上睡着了。 

      大保又梦见赤牙。就算经过强化的它也只是一掌就被夺走了所有行动能力与意识。小飞在更远处淌着血,被痛觉蒙蔽而渐黑的视野里连这也快看不清了。凝固似的空气被无形的压力撕扯几近崩溃,最后剩下的模糊影像只有——他狞笑着走向阿七。

      猛地惊醒。冷汗打湿了背后的地板,小飞在它旁边睡着了。月色随着烟尘流动,眼前安详的一切真实得可怕。 

      半梦半醒间,大保觉得嗓子更哑得厉害,只觉口渴。它借着微润的月光,看见杯子投在地上的光影随着流动的乌云而变幻。 

      它没有伸手去拿水杯,轻轻撵起那串被原主人放置在水杯旁的车钥匙。桌上有很多杂物…水杯是小飞和阿七一起为它买回来的,小飞提供建议认为儿童适用的小型杯更适合蓝羽鸡的矮小体型;植物是大保在开店没多久后端回来的,它叫不上名,就是觉得贴个福字还怪喜庆;钥匙扣…阿七那天很兴奋地回来,说他找到个店家,可以做这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。它好奇地凑过去,发现是自己和小飞模样的亚克力挂坠。唉,简直是浪费钱——不过印上去的自己还挺帅,就算了吧。虽然亚克力上布满或浅或深的划痕,却从来没沾上过灰。 

      稀里糊涂地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。它记得自己以前对阿七并不好,对他老是大呼小叫的,动不动还得打上几掌——现在也是。鸡大保付出这么多代价救下了他,理所应当寻思着利用他得到些方便。谁料对方不仅什么都忘了,还什么都不会做,笨手笨脚,就像角落里生锈了的工具。大保很嫌弃这个没用的人类,却又不能直接放他到野外自生自灭——因为它说过,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。 

      听好了,它不耐烦地教他。虽然第一次切菜时就把自己的指头给切了,第一次烫衣服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烫出个大洞,他还是渐渐学会做很多事;一直到后来大保叫他去做刺客,这回他硬是没学会怎么当一个刺客,仿佛人里面的那颗驱动的核心对这件差事有所排斥。 

      失忆后的人还真的像个小孩。尽管它在面对疑问时总是语塞,不论它说什么,他就信,它说他叫伍六七,于是他对别人讲,我叫伍六七。 

      他在一片混乱中也只能抓住这个,权且当作安慰。

      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感受。那是他两年前还扎着白色绷带的时候。半夜伍六七不知抽了什么风,吭哧吭哧一股脑爬到屋顶上去,干脆宿醉一宿。他放任自己就这样排个大字,晕晕乎乎地躺倒在夜空下的灰尘里,让海风随便带他去哪都好;他不知道本来就是海风把自己带到这的。伍六七在迷糊中觉得自己是风筝——孤独又自由的断线风筝,下面没有一根能拴住他的丝线,虽然他不知道该飞到哪去才好,于是把全权交给风来权衡与决定。至少在形式上,他终于能平稳地睡在夜风的摇篮里,脱离世界在酒精的海浪里毫无节制的摇摆。 

      早上,大保才发现楼顶湿漉漉的地板上有不少开过的低浓度果酒空罐,滚得到处都是。当它把睡死的伍六七扇醒,才在近距离观察下从那张脸上看出点端倪。正当这时候,醉汉一醒来顿感气血上涌,往大保身上吐了个漂亮的彩虹——它立马提高八个度尖声大叫着伍六七弄脏了它的宝贝领带,暴跳如雷。在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中,阿七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慌慌张张连忙将领带拿去水龙头清洗,留它独自站在一片狼藉却格外空旷的屋顶。

      半晌后,一阵无以言说的抱歉和莫名心酸才从情绪的缝隙里流入脑海,因为它也清楚眼泪是无法擦干不安的。人的心就跟玻璃似的,纵使被多疑一锤砸中,碎痕延申万里,依旧会保持着尚且凝固时脆弱不堪的完整。是必要的生存,抑或只是拼命维持的自尊。

      后来他把头发扎了起来。他说,这样就和你们一样啦。小飞很高兴,一下扑棱到他脸上闹成一团。大保慢慢拿下脸上的墨镜,感叹之余怀疑时间是否有所重叠,在它无意的亲手撮合下。 

      虽然往昔就没重视过这回事,也可能是心境的变化——最近它突然想,今年等这小子过生日的时候给他准备点什么吧。十一月二十九日,南方小岛依然温暖。那天它们把他从冰冷的海水里捞了上来。他手里攥着把很破的刀,一路把他拖拽到神医那去的时候始终就没松开过,就像只死咬着猎物不放的野兽。到了诊所,大保使劲掰开那五根攥紧的手指,把刀从他手上剥了下来,毫不怜惜地扔到了结着蜘蛛网的墙角。帮人帮到底,它顺便就在隔壁发廊的天台上租了间简陋的平房作为住处,吃饭的时候顺便送他一份。面对他第一次醒来时呆滞陌生的眼神,大保绞尽脑汁想着应对的措辞,小飞却先它一步灵巧地从大保肩上跳到他胸口前,对他笑了。

      坦率真心是小孩子的优点啊,果然我在这方面还是没辙。它一边这么想着,差点就放弃了交流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一直以来,鸡大保对伍六七不太好,至少不温柔——它这么认为。所以直到两年后,他才第一次对它说—— 

      谢谢你救了我。 

      伴随沉重的叹息,螺旋的梦境到此结束。

      大保一如既往起得晚,却很早就醒了。它小心地感知到四周逐渐光明的环境里,掺杂着风声——是吹风机接通电源开始工作、剪刀唰唰划破空气的声音,如此清晰——且刺耳。

      即使是稍不注意就会在摇晃中消融的海市蜃楼。 

      它迈出理发店,郑重地再次挂上歇业的牌子。小飞理所当然地跟着它,一跳一跳地往海边领路。

       “唉,所以说小孩子就是麻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走吧小飞,我们出发。去把阿七找回来。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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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听《Prayer  X》King Gnu

我是不是就只会写这种东西,太屑了(怪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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